老師在那裡?

        以前的好老師在生活裡,現在的好老師在網路上.......。


        記得小時候一個星期六的下午,老師突然出現在院子裡的榕樹下,驚慌之餘我趕忙跑去告訴母親老師來了,雖然心裡忐忑不安,但也只能躱在遠處觀望老師和母親到底要說些什麼。

        從小家裡生活就極為艱困,除了簡單的三餐外,就幾乎別無其它的欲望,生活上的拮据非但沒有讓自己有任何怨懟,反而更催化了心理上的成熟。那一年老師要在她離開前帶全班到台北的外双溪遠足,如果沒記錯好像得準備50元的車資及自備午餐,回家我沒告訴父母親,心想不必為家裡增添這個負擔;因為我一直沒交錢,後來老師問我,我就直接告訴他我不想去,

        她又問我:「為什麼不想去?」。
        我毫不猶豫地就回答她:「沒為什麼!」。
       「是爸媽不讓你去嗎?」她不急不徐地又問我。
       「沒有!」我急急地回答她,只想著儘快結束和她的對話。
       「好吧!」她摸摸我的頭,又一如平常那樣不急不徐地走出教室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個星期六她就為了我沒参加遠足來找我的母親；遠足的那天一大早，父親出門上工又匆匆回來再出去，我出發時母親給我一些零錢和一個簡陋的提袋，袋子裡是父親一早買回來的奶油花生麵包、一個蘋果和一條口香糖。就這樣我參加了生平第一次的課外活動,第一次有人特地帶我離開小小的村子到外頭去玩,也第一次有人幫我拍了一張照片,這對當時的老師而言,或許只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,但卻是令我至今難忘的回憶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個年代的老師沒有什麼顯赫的頭銜，也看不出有什麼突出的教學技巧或先進的理念；相較於今日善於運用各種傳媒的老師不只遜色，更顯得難登大雅之堂；至今回想，我不知道她究竟教會了我什麼，也不知道她教得好或不好，但那一幅不急不徐陪伴我們的影像，卻一直清清楚楚地存在腦海裡。

        網路普及老師幾乎無所不在，經常可以看到老師們透過網路傳遞理念，不時地上傳比Y按讚的相片，不論在教學或和學生的相處上都經營得有聲有色，在商業管理和行銷慨念的引導下，我們不難嗅覺這些多半充滿暗諭的訊息為的是什麼，而確實在傳播技巧的包裝下也多半可以達成形塑出"好老師在此“的意圖。但其實呢?我見過從早到晚斥責學生，將他們分門別類，有家教、遺傳好、智商低...、無可救藥，傾盡心力只希望認為無可救藥的學生可以轉學，上課時卻鮮少離開講桌一公尺以上的老師，但是他卻仍然可以高談闊論如何教學，甚至成為示範教學的講座，只因為他搭上了××教學法的列車。這種現象表徵的正是這個社會令人無言的困境,標榜天然的「胖達人」、傳奇故事的「鼎王」.....遭受"油污"的「王品」,這些搭上潮流藉勢炒作,能言善道的行銷達人,最後有誰能夠為社會留下典範?

        我懷念當初那些沒有條件陪伴成長,等待卻不收割的師長們;也盼望這個社會再讓那些認真而沒有什麼「名堂」的老師們,可以回到老師原來被信任和尊重的本質;而不是在各種舞台上趨之若鶩,不斷為「點閱率」飲鴆止渇的行銷達人。